Tuesday, January 17, 2012

狗耳朵

(2012-01-12)

早报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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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其米
没面子书

  还记得最初在纪伊国屋书店发现《不是必读》(Nonrequired Reading)这本书的时候,马上翻到最后一篇《紧张》,因为这篇东西跟书里的其他书话不太一样,它不谈书,而是我心爱的波兰诗人辛波丝卡追忆她对另一个我很喜欢的波兰诗人米沃什的印象,以及她每次遇见米沃什的时候,都会不由得紧张万分的经历。

  辛波丝卡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米沃什这样一个诗人的存在,是在1945年2月,在克拉科夫,在一个诗歌朗诵会上,在众多上台朗诵的诗人当中,只有米沃什的声音能让辛波丝卡的耳朵竖直起来:“嗱,这才是诗,这才是一个诗人。”但我的偶像对我的偶像的仰慕很快就受到了考验。有一次,她在某家餐馆发现米沃什正在享用淋满酱汁的猪排,很受刺激:“我当然知道诗人也要吃东西,但是他们非得选择这样庸俗的猪排不可吗?”此后,她对米沃什以及米沃什的诗的敬畏有增无减,她不知道如何对应这样一个伟大的诗人,即使后来两人曾经在同一个舞台上朗诵各自的诗,即使后来两人曾经在同一张餐桌上点了同样的猪排——读到文章结尾这句我笑了出来。好吧,我承认,虽然我也非常喜欢米沃什,但我偏爱辛波丝卡多一些些,或许就是因为后者多了一份前者所缺乏的幽默和狡黠吧。

  在另一篇题为《幽默的哥哥》(让我莞尔)的书话里,辛波丝卡用一种拟人化手法,生动简洁地厘清了幽默和严肃之间的紧张关系:幽默是严肃的弟弟,哥哥看低弟弟,弟弟却渴望自己可以像哥哥一样庄严,还好弟弟总是无法拉长脸。但对辛波丝卡来说,哥哥弟弟一样重要。对啊,真正的幽默骨子里比严肃还要严肃,而真正的严肃偶尔也会像爱因斯坦一样吐舌头。

  辛波丝卡在《我们都是被吓大的》——随手乱译的,原来的题目是“The Importance of Being Scared”——这篇书话里说过,安徒生如果少了幽默,他就不会成为这样一个伟大的作家。安徒生很严肃地看待小孩,他对他们讲述生命中的欢乐,也对他们讲述生命中的失败、悲伤和痛苦,因为他们并没有大人想象中脆弱,他们其实喜欢在童话里被吓一吓,他们天生有一种体验强烈情感的需要。世世代代的可畏后生都是在安徒生的吓唬中长大的,但没有一个会控告安徒生造成他们的童年阴影。这就是为什么安徒生的童话虽然天马行空,却比那些把小孩当作可爱的小傻瓜或温室里的娇花的儿童文学更真实。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儿童文学很快就被大家遗忘,而安徒生的童话直到今天仍然如此新鲜,新鲜到好像纸上的笔墨还没有完全干透一样。

  “The Page Turner”——这个题目我就不懂怎么翻了——是另一篇我很喜欢的书话??呃,可以说是书话吗?其实它写的不是书,而是1973年的日历。但日历何尝不也是一本有趣的书?它会提醒你这一天是什么周年纪念日,它会预言你每一天的运程,它会教你如何消灭家里的害虫,它还会吟咏辛波丝卡的诗句呢。而且它对一切多么包容,历史的庄严壮观和日常生活的琐碎站在一起,押韵的天气预测和哲人的格言吟诗作对,英雄事迹和姑妈的家政常识互相陪伴。最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样一本畅销书,却完完全全没有要流芳百世或在文学史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志愿,还有比它更谦虚的书吗?没有比它更谦虚的书了。

(传自吉隆坡)

笔心

  真正的幽默骨子里比严肃还要严肃,而真正的严肃偶尔也会像爱因斯坦一样吐舌头。
——林其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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